那年夏天，宁静的海

   没有惯常的日本偶像剧中的花样美男，也没有行走在海滩上的性感的比基尼辣妹，甚至那海的颜色都是平静淡然，不是我想象中的湛蓝的模样，沙滩的颜色也不是银白或者金黄，而是泛着些低调的黑。这大概才是最接近原貌的大海，而不是我们在宣传片里看到的样子。
   一个聋哑的并不英俊的瘦削青年，与同样聋哑的并不惊艳的女孩，就是故事里的主角。他目光痴迷的看着海堤旁边被丢弃的写着“blue bunny”的冲浪板，眷恋不舍的在催促声中上了卡车。镜头里卡车缓缓的驶离，但没开多远，就如内心期望的那样，卡车停下来，穿蓝色清洁工制服的青年奔跑过来，拣起了那块残破了一个顶端的冲浪板。
   他细心的用一块塑料泡沫板拼接成了冲浪板的顶端，用黄色胶带细密地缠起。然后每天，他都带着这块冲浪板到海边冲浪，女孩总坐在海滩上一脸微笑的看着他，帮她整理好放在沙滩上的衣服。他一遍一遍的尝试，可是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，似乎从来没有一次能在冲浪板上站起来。，镜头里他穿着白色Tshirt的身影一次次被海浪掀翻，坐在海滩上的其他人的嗤笑声，以及一阵一阵的海潮声。
    残破的冲浪板再次重蹈残破的命运，补好的部分彻底断掉了。两个人对着再次被丢弃的冲浪板，沉默的站立着，然后离开。到那家卖冲浪板的店里，女孩接过钱进去和店员吃力的“讲价”，男孩站在门外，玻璃上映出背后马路上路过的轿车、卡车和行人。老板不同意打折，两人神情落寞的离开。
    他们再一次来到这家店时，男孩发了工资，终于买下了一块白色的冲浪板。坐公车时，司机拒绝男孩带着冲浪板上车。于是男孩只好抱着那块白色的冲浪板步行回去。后来他奔跑起来，在夜里穿过那些有白色栏杆的街巷。女孩独自上了车，手里还拎着冲浪板的一些附赠品。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的表情，音乐响起，正好填补这个空白。也是到这个时候，我才开始注意影片里的音乐，真的细微到很精妙的程度。
    不知道公车行驶了多久，车厢渐渐空了，女孩麻木的站在那里。一位老太太好心的提醒她坐下，她微笑着摇了摇头，然后摁了电铃。车门打开，她朝相反的方向拼命的跑，也穿过那些有白色栏杆的街巷，终于看到抱着冲浪板的男孩迎面走来。两人有些腼腆的微笑，男孩另一只手搭上女孩的肩膀，并肩走远。
   他依旧每天到海滩上来，但似乎大多数时间都坐着。大家渐渐都看到了他的努力和进步，嘲笑的声音被海潮声淹没，再也未曾出现过。卖冲浪板的老板欣赏男孩的执著，给了他一张参加冲浪比赛的申请表，可是不知为何，男孩和女孩到了赛场，却没有参加比赛。好像说，他们都没有听到裁判叫男孩的名字。
    再后来，男孩坐在海滩上的时候，总有另一个“芙蓉”似的女生主动过来给他饮料和他坐在一起。女孩看到这一切，最初还能勉强过来依旧默默坐在旁边，后来就转身离开并且不再出现。男孩一次一次来到女孩家门口，他不能喊叫，只能默默站立，或者脱下鞋子，在窗前高高抛起，玻璃内是女孩略带悲伤的脸，他扔石头，玻璃碎了，女孩走出来，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，女孩眼角流出眼泪。两人并肩坐在海堤上，和好。
    又一次冲浪大赛，男孩和女孩不再是孤单的坐在一边，而是和大家一起。他得到了奖杯，一群人在海边合影，于是他和女孩也有了一张腼腆的合影。
    一个下着细雨的天气，海面上氤氲着朦朦胧胧的水汽。男孩独自抱着冲浪板走向海边，不久女孩撑着一把蓝色的伞，匆匆赶到海边。但是灰暗的海面上没有任何影子，只有那块熟悉的冲浪板随着海浪的起伏轻轻涌动。。。。。。
    女孩将他们的合影贴在冲浪板上，在一处静谧的海岸，将冲浪板放进了大海。
    然后，出现在镜头里的，是一些往昔


   它到底要讲些什么呢？梦想或者是单纯的渴盼？
   想起《十七岁的单车》里面的男孩对单车的迷恋，好像和茂对冲浪板的迷恋有些相似。我们总是在很青春的年纪，有些不可理解的迷恋某样物品。想要一只手表，一只会嘟嘟作响的小游戏机，一盘怎么也买不到的卡带，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。还记得反复在商店门口的徘徊，还记得穿过小小城市每家每家音像店的搜寻。那种渴求要比长大了我们想要一款最新的笔记本、一所房子、一辆车子都要强烈得多。我想，那只能是属于青春的渴盼吧！
   除了这些，真的不想再说什么了，其实也是没什么可说，有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。
   还有，片尾字幕时一阵一阵的海潮声，好喜欢。

   一个人住的时候日子过的异常平静，时间长了，沉默的片段开始如光的速度般从生活的缝隙中涌来，不觉间说话这样普通的事已经感觉变的迟钝起来。虽然还没到完全丧失语言能力的地步，却在这时候遇见了一个如海浪般静静拍打着内心的故事。

看这片子的时候，是今年的初夏。在电脑里搁置了将近1年，终于选定一个应时应景的机会将她释放了出来。
沉默的爱，简单却又不可思议，静谧却又汹涌澎湃。或许茂和贵子的相遇并不是偶然，一个执着于自己的梦想，一个执着于自己的内心。他们之间不需要对白，生活不需要给他对白。没有言语，你依然能够看到他们相互言语的表情和眼神。

语言不是唯一的信号。

故事中抛开了所有关于茂和贵子的相遇和过去中展开，他们只是象常人一样生活的残疾人，没有悲伤，没有哀怨，也并不忧郁，比正常人还积极的生活，爱着。

当两人分开，贵子独自搭上电车，透过车窗玻璃，彼此的对望，眼睛明亮而藏着不舍。车远离，只剩茂独自背着冲浪板走在深夜的街道上，贵子一动不动的用同样的姿势注视着窗外的街道，直到车里的人越来越少，她知道，那是离茂越来越远。她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不舍与牵挂，下车，向反方向跑去。我喜欢看她在黑夜的街道中奔跑的样子，喜欢茂在街道上寂寞疲惫行走的身影，喜欢茂再次看到贵子时两人的欲言又止，千回百转，一个拥抱朴素而真挚。这个漫长而短暂的爱的过程，一句话也不需要。可是却深沉的犹如大海。

茂的死并不让我难过，总有一种感觉，他是属于那个世界的，或者说他的死是和那个世界融为了一体，和安静的海。有一种爱，本该如此存在，无法埋葬，时时传递着安静的讯息。这一切并没有消失，反而变的更清晰，那些回忆中的片段和照片，那些与海相伴的日子。

和北野武的暴力美学有所不同，这部电影走的是平缓路线。导演运用大量长镜头将故事推进。因讲述的是一对失聪的聋哑人，所以大部分都是对视和凝望。

爱情也被导演放大至无限纯粹和简单。连一个拥抱或一次牵手都被省略。茂提着冲浪板走向海边，女孩乖巧的跟在身后。无数次类似的场景出现，让人体会到心与心的交流无需多言。

也许，不完美的结局才会叫人铭记于心。茂在雨天的一场冲浪中丧生。来时无声，去时亦如此。贵子站在沙滩，安静得不动声色。心底却藏着深不可测的悲凉。生与死的别离，被贵子微笑带过。一切又趋于平静。

前言：这是小可根据非常喜欢的同名电影，北野武导演1991年的《那年夏天，宁静的海》改编的，不是小说的小说，我把自己的眼睛当成一部摄影机复述了一遍。没写过小说，也不会写小说，给喜欢写小说的强人们看看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那年夏天，宁静的海
　　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一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1991年，夏天，海滨小镇。太平洋，静谧深邃。天空，瓦蓝如洗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阳光慵懒的下午，茂往常一样坐着师傅开的垃圾车，前往海边的各条路上回收垃圾。路过干净的，长长的，灰白色的护海大堤，看到了一只断边的冲浪板。忍不住捡起来，端详，又放下，师傅催促快走。茂瞥一眼远处平静无声的大海，下决心掖起冲浪板，追赶已启动的车子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白色的冲浪板，经过很多夏天海水的浸泡，已经旧成米黄色。不过这梭形的冲浪板，仍然鱼一样的形状微微泛着自由的神采，轻盈，自若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晚上。家里，灯下，茂顾不上喝水，投入地修补和加固冲浪板，贵子恬静地看着这个有着自然卷发的可爱傻瓜，嘴角流露出甜蜜满足的笑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翌日，万里无云。两个人，一前一后，抱着冲浪板的首尾，走过长堤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茂走在前面，贵子走在后面，那么默契真挚。路边，简易球场上踢球的几个捣蛋鬼，怪怪地看着他们，然后哈哈大笑。并用小石子打他们。茂羞涩地地看一眼，继续低头走路，很澹泊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海边。几个有着古铜色肌肤和健康笑容的男孩在冲浪，一群同样肤色的时尚女孩坐在沙滩上，看着心爱的人出没波涛里，微风撩动她们的头发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这是茂第一次冲浪，装束古怪，一次次在浅水里载倒。屡屡呛水，有力使不出来，惹得大家一阵笑。大海也欺生啊，尽拿傻里傻气的的他开玩笑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贵子折叠好茂泛白的牛仔裤、汗衫，整齐熨贴地放在身边，熟练温情，也对着因为没有防寒服，在水里冷得发抖还不服输的茂微笑。干净，真切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天和海，依旧湛蓝，无所事事。年轻人们继续冲浪。大家开始熟识，没了戒备。茂破旧的冲浪板越来越烂，几乎无法再用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二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大热天，贵子顶着大太阳，跟着茂在大街上来来回回，几乎跑遍了城里的体育用品商店，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冲浪板。价格谈不下来，贵得要死。终于在一家前冲浪教练开的店里找到差强人意的一款，在其巧舌如簧的撺掇下，狠下心买了下来。走出来，看到另一家商店同一品牌的售价，才知道上当了，也只有捱着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回家路上，想到远处的大海，一会儿，他们的心情又开朗起来了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夏夜，凉风习习。寥落的大街，林荫道悠长。两个人抬着冲浪板，寂寂地走。贵子有些走不动了，茂生气地叫她乘公交先回去，她就赌气地上了公交。午夜的公交开始是拥挤的，后来几乎空无一人。贵子呆呆地站着，象根木头，窗玻璃上映照出她生气却也依然恬淡的脸庞。一位老太太慈祥地提醒她，站累了，坐下来歇闲吧。她才发现快到终点站了，赶紧冲下车，往回跑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漫长的街道，一串串的街灯。和煦的风轻拂贵子的脸旁。自己跑了多远也不知道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在路口的拐角，茂看着朝他奔跑过来的贵子，停住脚步了，憨憨地笑，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皮。对面的贵子却已经要落泪了，茂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，拉着她往家的方向走。一高一矮，身影那么稳妥亲密，像是两兄妹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天空，持续的晴朗。正是冲浪的好时节，大家激情澎湃，乐此不疲。连在路边踢球、从前经常数落茂和贵子的那几个男孩都被他们的精神鼓动，加入了冲浪的队伍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海边更加热闹。有了新的冲浪板，配备了防寒服的茂虽然形体笨拙，但一味挑战波峰浪谷，玩的有模有样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那位开体育商店的前冲浪教练，也禁不住被年轻人的激情感染，一个人来到海边凑热闹，当热心的指导员。原来这位不得志的他也是个内心善良的人，最近有些落魄。他欣赏茂的倔强，成了茂的老师。大家冰释前嫌，亲如兄弟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一位冲浪手的女友好象对茂有些意思，沙滩上，休息的间隙，总是叫他做这做那，善良单纯的茂的从不推辞，贵子从背后撞见了几次也没什么意见。有一天下午，她来晚了，又看见茂正帮女子剥橘子，突然就生气了，悄悄地，转身离开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贵子很多天没来海边了，茂有心慌意乱。没有她来整理衣服，没有她的安静观看，茂冲浪神思不宁。但是对贵子奇怪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小跑，到她家叫门，大门紧闭，她死活不出来。脱下鞋子，在她窗下抛来抛去逗她开心，也不理睬。只好用石子砸她的窗玻璃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贵子终于出来，站在夏天的桥下，默默地流着泪，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强行塞还给茂。他很委屈，弄的毫无办法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一前一后，他们还是默默地走，又来到了海边。坐着发呆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突然，对岸的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家伙，擦着路边显摆，一不小心连人连车坠落到了海里，被路过的人捞了上来，像是湿淋淋的落汤鸡。茂和贵子突然都笑了，回过头互相对视，也笑了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和好如初。
　　　　三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盛夏。太平洋季风从东边吹来，很烈。适合高手挑战大自然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一年一度的地区冲浪大赛即将来临，教练鼓励选手们去看看场面，大家跃跃欲试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茂有些不自信，很烦躁，参赛报名填废了好几张。灯下，贵子小心翼翼，很孩子气地添、涂、改、刮，一笔一划地重新给他填好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启程。坐船，走路。沿着海岸线前行，叠翠泄绿，风光旖旎。大家兴致很高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目的地。海滩绵延，彩旗飘飘。喇叭里音乐回旋，临时招贴的POP广告，被风鼓得满当当的，像风帆。水天一色，天人一色。男孩女孩一律都是被海风吹过，烈日暴晒过的健康肌肤，穿着五彩斑斓的冲浪衫，运动装。一笑，露出白色的牙齿。裁判员们戴着太阳帽，颈挎哨子，一排排地坐在临时架起的大排档靠椅上，迎着海洋的气息，轻松怡然，目光陶醉。等待开赛。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，年轻无极限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哨音响。开赛。选手鱼贯而行，冲入大海，博风逐浪，争先恐后。动作潇洒流畅，有惊无险，紧张急促，甚是刺激。呼喊声。风声。广播声。盖过了头顶，哗啦啦震天响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严阵以待的茂因为自身不可抗力，错失了比赛，非常丧气。他的伙伴们取得了不小的成绩。贵子也为他郁郁寡欢。因为痴迷于冲浪，茂已经旷工好几天 ，公司下了最后通牒，好心的师傅一番托词，包揽下了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又一场比赛，茂冲锋陷阵，旁逸斜出，终于取得了好成绩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比赛结束。沸腾的海滩，金杯耀眼，香宾、彩带、长发、笑声到处飞扬。大家抱着奖杯，合影留念。回家路上，两个人准备走路回去，搭了教练的顺风车。车子在沿海的公路上驰骋。后视镜里，两张安静满足的脸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四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夏天即将过去。天空云层厚重，低沉。小雨淅沥。平日冲浪的地方，人迹罕至，一片狼迹。秋风先行赶来了，搅得海水翻卷，阴暗寒冷。
　　　　
　　茂独自一人抱着冲浪板，又一次走过护海大堤。来到海边，一见到大海就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。穿上心爱的冲浪服，像一个神一样走向大海，身躯魁伟，表情镇静。风浪里，他自由自在，舞蹈，跳跃，操控自若，像飞行的鱼。没有一个观众也表演得很尽兴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海上，浊浪翻腾。人影，时隐时现，看不清面目，向深处进发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突如其来，一个巨大的浪头，急促地扑过来，一瞬间，扫过去，便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大海恢复平静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五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秋天终于来了，鸥鸟嘶鸣，海天空渺，四野凋零，近处，海边的山草开始萧索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贵子搭了好心人的车，穿过一座座跨海大桥，一段段曾经走过的路，来到了海边，轻轻地把茂的冲浪板连同照片推往海水里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神色安然平和，天使一样，没有眼泪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转身，准备离去。她身后的海洋也像她一样，平静，深邃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这个已经过去的夏天，茂和贵子像以往的所有夏天，没能第一次开口讲一句话，也没能听到大自然的风声，海潮，以及人们的表扬。但是这片海证明了这个夏天是曾经这么美丽迷人，爱的这么真实含蓄，自由自在。这多么可贵啊！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茂和贵子，从小就是聋哑人。茂就是因为听不见广播点名错过了一场比赛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 06.07.28